来源时间为：2022-12-19
张月芳
深秋时节。
小区的行道树，运河旁的景观树里，香橼、柑橘都成熟了，它们高高低低，悬挂在树梢枝头，像一个个秋天的风铃，鹅黄、深黄，圆形、梨形，大的，小的。一阵秋风拂过，满地深红的乌桕叶、金黄的银杏叶，如婀娜的舞者，腾起，翻飞，聚拢，分散，变换着多姿的造型。而树上的果实们，则随风摆动，伴着枝叶“沙沙”的絮语。风过，叶停，果实泛着柔和的金光，枇杷树静静地开着花。
站在一棵香橼树下，抬头仰望，一个个沉甸甸的果实悬挂着。我惊讶于它们的多和大。令我更诧异的是，紧靠它旁边的一棵树，春天的时候，我从它们下面经过，我端详过它们，它俩开的是一样的花啊！都是纯白的星星一样的小花，中间有嫩黄的芯蕊，从绿豆大，历经8个多月，才修成这些正果，纯天然，自然生长的黄金果。可是为什么右边这一棵结出的果比左边的颜色淡，而且结出的果个个又都是圆盘一样的呢？
一个收废品的骑着三轮车经过，“要打文旦吗？”“什么？文旦！这不是香橼吗？”“旁边小一点梨形的是香橼，这个扁圆的是文旦。”
文旦，混蛋，我脑子里迅速闪过童年记忆里的“混蛋”。
哥哥比我大六岁。初中毕业后，不肯继续上职业学校。父亲托人在高邮木器厂找了个大师傅，哥哥便开始学木匠了。
学了一段时间，哥哥第一次回来的时候，带了好多好吃的回来，有一个便是今天这棵树上结的文旦。哥哥说，他从木器厂出来，看见汽车站对过人民商城门口，停着一辆大卡车，满满一车这样的水果，很多人在买，他也挤进去，听人家说这叫“混蛋”，觉得很好奇，便也买了一个。
从此，“混蛋”留在了我们全家人的记忆里。当时，我还用作业纸包了一点，带给同学小珍，不知道她的记忆里有没有“混蛋”的印象。
多年来，在水果店看到柚子时，我也常常会想起“混蛋”，但始终没有正确地联系上。
这两棵比邻的树，几乎一样高一样大，几乎同时开着一样的小白花、几乎一样慢慢地不声不响地结了近八个月的果，为什么一树结出的叫香橼，一树结出的叫文旦？香橼黄色清淡，果皮像柠檬，果实厚重；文旦黄得深一点，果皮像柑橘，比香橼大很多，圆球形，摸到手上能感觉到它像柚子一样厚厚的果皮。这两棵树究竟不同在哪里呢？
我比较了它们的叶子，果真不一样。文旦的叶子分成两段，有腰节，像两头尖尖的葫芦，而香橼的叶子只有不明显的小分节，整个叶片看起来还是像一只小船。文旦的叶子闻不出什么味道，而香橼的叶子本身就已散发出香橼的味道。如此看来，当初它们的白花也是有区别的，只是我粗枝大叶没有仔细区分罢了。
植物世界，比邻而居，真是和而不同。我们每个人也都是不同的，即使开相似的花，也会结不同的果。
今天，一声“文旦”适时勾连了久远的记忆，修正了记忆深处常常泛起的一个叫讹了的名称。
母亲常说，老家西山菜园里养长毛兔的时候，有一年，一个兴化人来我家买长毛兔，那人口吃，来了就问“你家有裤子卖吗”，父亲拍拍那人的肩：“你要什么裤子？”我们总是哈哈大笑。
四十年后，我把我记忆深处的“混蛋”更名为“文旦”。
2022-12-1907:59:43:0久远记忆里的文旦222381扬州文化扬州文化扬州晚报-扬州网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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