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时间为：2019-12-02
文\仪征化纤薛月霞
深秋时节，街头巷尾的水果摊上都摆上了火红的柿子，叫卖声此起彼伏，不知不觉，柿子又红了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柿子宛如一颗颗的红宝石散发着迷人的光泽，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。北宋诗人张仲殊称美柿子：“味过华林芳蒂，色兼阳井沈朱，轻匀绛蜡裹团酥，不比人间甘露。”柿子中含有丰盛的蔗糖、葡萄糖、果糖，不仅甜腻可口，营养丰富，而且中国传统医学认为，柿子味甘、涩，性寒，归肺经。《本草纲目》中记载“柿乃脾、肺、血分之果也。其味甘而气平，性涩而能收，故有健脾涩肠，治嗽止血之功。”同时，柿蒂，柿霜，柿叶均可入药。
在众多的水果中，我最喜欢的就是柿子。不仅因为它有鲜嫩多汁的味道，晶莹剔透的外形，还因为它包含着故乡的情愫，更承载了我儿时美好的回忆。
我的家乡位于山西的晋南地区，那里盛产柿子。记忆中，家乡的房前屋后，沟旁崖边，到处都生长着柿子树，就连学校门口也整齐地生长着两排柿子树。
初春，柿树的枝梢上悄悄爆出了嫩黄的芽苞，披着一层纤细的白色茸毛的尖尖嫩叶，如初生的婴儿，伸一伸懒腰，张开惺忪的睡眼，欣欣然打量着这个世界。过不了几天，叶子就变得舒展厚实起来了，颜色也变成了翠绿色，如一片片挂满树枝的翡翠，在微风中载歌载舞。你看，那淡黄的小花就悄悄地藏在那枝叶间。那钟形的花蒂，仿佛观音座下肃穆端庄的莲花台，从里边凸出钟形的花，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清香弥漫在空气里。天气渐渐热了，吸足了天地精华的柿子树更加地蓊郁繁茂了，碧绿的叶片如盖如屏，叶片间隙挂满了一个个如纽扣般大小的柿子，探头探脑地往外张望，就像是一群正在和你捉迷藏的小娃娃。上学放学的路上，我们总会三五成群地来到树下，或者在树下玩耍嬉闹，或者干脆爬到树上，找一处合适的分岔处坐下来，窃窃私语，互诉心中的小秘密。
到了秋天，微凉的秋风吹红了柿子的脸，火红的柿子夹杂在翠绿的枝叶间，十分好看。尽管此时的柿子还未成熟，可我们这些嘴馋的孩子却等不及了，索性爬上树去找软柿子。我们不停地用小手摸摸这个，捏捏那个，等找到软柿子了，大家赶紧一哄而上，抢了就往嘴里塞。有时摘到的软柿子也涩得要命，因为柿子不是长熟了，而是被我们无数双的小手捏软了。
在我的家乡，最常见的柿子加工方法是做柿饼。柿饼虽然好吃，但做起来很麻烦，所以每年母亲做的柿饼很有限。先要从收获的柿子中，精心地挑选出完好无缺的柿子，还要到山上砍伐一些酸枣树的树枝。再选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，然后将选出来的柿子削去皮，再穿到酸枣树的树刺上，挂在房檐下晾晒。在阳光、风和时间的作用下，柿子慢慢地演变成肥厚柔嫩的干柿肉，通红的柿子变成了红褐色。此时，再把柿子收起来放进竹篮里，盖上柿子皮收霜，不几天的工夫，一层层白白的柿霜就摊在了柿子上，白霜衬着红柿肉，柿子肉肥厚甘甜无比，糖分被浓缩成了精华，拉出晶莹剔透的糖丝，吃上一口，满嘴生香。
做好的柿饼是要留着招待客人和过年吃的，所以母亲总是把装满柿饼的篮子高高地挂在屋檐下，不让我们姐弟随便吃。但柿饼的香甜毫无顾忌地从篮子里破“墙”而出，弥漫在空气里，勾引着嘴馋的我们姐弟围在篮子下，我们总是眼巴巴地盯着篮子看，努力地踮起脚尖，拼命地吮吸柿饼香甜的味道，不停地吞咽着口水。可是道高一尺，魔高一丈。不论母亲把篮子挂得有多高，胆大的姐姐总能想到办法偷出柿饼。最惯常的分工是，姐姐负责偷柿饼，我和弟弟负责望风。小时候的姐姐有非凡的神功，趁着母亲不注意的片刻工夫就能把篮子从房檐上摘下来，麻利地掀开盖子取出一个柿饼自己先吧唧吧唧吃了起来，姐姐一边吃着柿饼，一边还不停地用小手在篮子里翻来翻去，听着姐姐哗啦哗啦的翻腾声，我知道姐姐是在为我找最小的那个柿饼，我的心就更加地慌乱了。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姐姐，嘴里不停地催促姐姐快点快点。等到姐姐说好了，我们姐弟几个赶紧一哄而上，围在姐姐的身边。此时的姐姐就像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司令，威武地站在院子里，从口袋里掏出柿饼，煞有介事地把柿饼拿在手上比来比去，按照她心中的标准分给我们，接过柿饼，我们姐弟赶紧就往嘴里塞，顿时香甜四溢在唇齿之间。因为弟弟们都特别听姐姐的话，而我常常和姐姐吵架，所以姐姐总是把大的柿饼分给弟弟们，而挑出最小的那个柿饼递给我，为此，我常常和姐姐弟弟们闹意见，那时候的我心里就有了向往的理想生活，那就是有很多很多的柿饼，想吃多少有多少。
岁月的脚步匆匆地流淌着，一转眼，我们姐弟都已经结婚生子，有了自己的家庭和生活，曾经热闹的老屋也变得冷清了。有一次我和姐姐电话里聊天，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小时候偷吃母亲柿饼的事，姐姐边开玩笑边笑着说：“我给你寄点柿饼吧，弥补一下我小时候对你的亏欠！”不几天的工夫，姐姐寄来的柿饼果然不期而至了。打开包裹，我迫不及待地拿了一个，放进嘴里，厚厚的糖霜入口即溶，绵软香甜。但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，我想，那该是儿时的趣味吧。
如今，家乡的柿子树和儿时的老屋依旧还在，但我们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天真烂漫的孩童了，曾经的美好岁月也只能留在我们的记忆中，成了永远的怀念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