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日谈｜让枇杷留在枇杷树上，看比吃要好
新民晚报
发布时间：07-1118:27新民晚报官方帐号邻家种的枇杷树长满了一串串的枇杷，黄灿灿的，嵌在深翠色的阔叶中间特别惹眼。它是我们小区里唯一的一棵果树，几乎和我同时进入小区，那时才一米左右，一转眼算来将近二十年了，早已亭亭如盖，挂果多年了。每天清晨坐在不远处河边的亭子里清茶一杯，看它开花结果由青而黄。绿树丛中，有了它，显得丰富多了。虽天天见面，还是相看两不厌。
女儿的小区要晚建十来年，绿化设计师真有点胆识，突破了小区不种果树的陈规，种了不少枇杷树，现在也开花结果了。人们天天走过，看到开花了，结果了，成熟了，都会感到高兴；奶奶们推着孙辈，驻足树下或抱上凑近着，不管懂或不懂，指指点点说上几句，但不攀摘。这样花开一季，成熟一季，留给人们许多观赏的日子，时时给居民们细微得说不清的舒心愉悦，这也许就是陶冶了。
我特意留心着，近年来两处的枇杷都没有人来任意采摘糟蹋。对此，我由衷地感到欣慰；对这里的居民，也由衷地表示敬意。
三十多年前，出差无锡带回一筐枇杷，甜中带鲜，肉厚汁多，食后随意放几颗种子在花盆里，第一年果然长苗了。那时家住五楼，把盆放在顶层水箱旁，以便让它吸收些阳光雨露。夏天太热，冬天太冷，又少照料，虽顽强地活下来了就是不长个。两年后，迁居新区二楼，不忍丢弃这随我艰辛的小树苗，把它移栽到新居阳台下墙外的小空地上。它终于回归大地了，大地母亲给了它宽松舒适的环境、足够的营养，充分发挥了它生长的潜能。两年，就长到一人高了，再四五年后，青春的枇杷树枝繁叶茂，果实累累，成为小区的蔚然景观。
它给我们增添了不少乐趣，但也带来了不少烦恼，尤其是枇杷成熟时引来了一些不速之客，有时正当我午休将入睡或正在案头执笔思考，突然“咔嚓”一声，或突然上呼下叫，一看，手指粗的树枝已躺在地下，上面还有许多青青的枇杷，篮子里装着不少熟的或半生的。我十分恼火，倒不是为了几颗枇杷，恼火的是这种行径。小孙女放学回家看到一地狼藉生气了：“送敬老院去。”待到星期天，约来四五位小朋友，我帮他们采下了所有的熟果，每人拿个小马甲袋高高兴兴地送去了。
一天听得楼下有人在争议什么，原来又是位不速之客举着带钩的长竿，脚下放着蛇皮袋正在采摘。小区的环卫工看见了，上前劝阻他：“留着看比吃要好。”那位客人起先一愣，接着轻蔑地一笑：“你去看好了，我就是要吃！”环卫工人是位回乡知青，似乎还要说什么，我劝阻了他。吃好还是看好，一字之差，其中的道理你能说得清吗？凭你说说，他就能接受了吗？从此，这枇杷树再也不管了。几年之后，我也乔迁新居了。然而这知青近乎简陋的那句话让我时时想起。
一个从前的学生在搞城市绿化，偶尔遇到他，我说你们老是种香樟、梧桐，你有魄力搞个两公里的枇杷一条街？这是一句玩笑话，他笑笑摇摇头。他摇头，我是理解的，种树容易管树难呀！
不过，这么多年，环境之好使人们的生活方式也随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，知识青年的那句话正在被更多的人接受，我和女儿家小区枇杷的遭遇正在说明这一点，不速之客也久违了。公园里的梅子，未见有人攀摘，再也看不到孩子手中的折枝残花了。枇杷一条街也指日可待了。（钟明德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