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虽然见过拐枣树和品尝过拐枣，但总是与它的接触有限，不像家乡的软枣一样，能说出它开花结实的细节来。周王曾记录密县的梁家冲生长有拐枣树，说它的叶子类似构树叶，边沿锯齿，“开淡黄花，结实状似生姜，拐义而细短，深茶褐色，故名拐枣。”我在大别山里看到的拐枣，倒是它的叶子似桑叶。但我的家乡南太行竟然也有野生拐枣，在一本署名为济源山区办编的《太行山观赏植物及利用》的小册子里，记载着济源和修武山里有拐枣，土名叫“甜半夜”。这令我以擅谈老家风物者无比汗颜。这样第一手的野生调查，真让人惊叹大自然的神奇和出其不意。
原标题：拐枣和软枣
软枣，植物学美其名曰君迁子。《救荒本草》记为黑枣。它是柿子树原种的果实……
□何频(河南郑州)
我家门口多学校，常常看到学生在上学与放学的时候，闹哄哄在四邻的小摊小商店争买各式各样的小食品，追逐游戏吃着快乐着，真一派“少年不识愁滋味”的活泼光景。看着他们令人眼气，有时就会想起过去的小零食——冬天的村中小学，敲钟下课的时候，男孩子扎堆靠着墙闹“挤老干”，或各自扳起一条腿雄赳赳地“对鸡”；女孩子要跳绳、跳皮筋和踢毽子。兴高采烈头上冒汗的时候，小伙伴会从母亲亲手缝制的大棉袄口袋里掏出一点小麻子、软枣和柿瓣、红薯片等，交换着互相抢着食用。那时候没有人吃袋装的瓜子、焦花生，没有方便面和膨化食品。小零食与小吃和方言一样，也是地域性极强的土产之类，换一个地方，你或许就不知道了。
软枣，植物学美其名曰君迁子。《救荒本草》记为黑枣。它是柿子树原种的果实，树是野生的，一般长得比柿子树瘦小叶子也小，和冬青的叶子差不多。春来开一种小黄花，比柿花还秀小，另外还有一种开紫心小花的软枣树。有趣的是，粗笨的柿树与观花的蜡梅一样，它们都需要人工嫁接才能成活。蜡梅的野生种是普通的紫心狗牙梅，鄢陵人叫它臭梅，经过嫁接才有磐口黄心梅等。我老家出产丰富的柿子品种，如八月黄、老轿庭、小火罐等，无论如何，各种柿子都要靠把软枣树苗经过嫁接而成。果树如柿子、板栗、大枣，自古曰铁杆庄稼。软枣和苦楝子大小差不多，但一枝一缕结得很稠。它是秋收过程里最后才采摘的，与过冬的白菜萝卜收获同时。它并不引人重视，“大年初一逮个兔——有它不多，没它也不少。”山家把最后几担柿子挑回家的时候，随手在路边再折几枝软枣，挂在水担（不叫扁担）头上捎回来，往门头的橛子上一搭就行了。冬雪过后，风干成了极甜的果脯。可新鲜软枣也是涩的，大人吓唬不懂事的孩子，说吃了刚摘下的软枣会变成哑巴。风干后的软枣，和炒熟的小麻子一样，于是变成旧时少年贪吃的小零食。想想，模样似葡萄干的软枣，却远不及葡萄干好吃，它和今日五花八门的零食和小点心比起来，类似鸡肋，现在老家人也很少食用了。
与柿树和柿子分布广大不同，拐枣比软枣更稀罕，北方人少见，我小时候不知道拐枣这一说。拐枣，学名枳椇。但一字之差，枳椇不是枳橘。后者也有被写作枳桔的，其实就是枳。河南种植橘子，西在淅川、内乡，东到固始，依傍着汉水与淮河流域一带。人们勉强把橘子树种到黄河两岸，它也开花结果，果实也不小，可就是酸涩不可吃。古语曰“橘生淮北为枳”，以前我认为不能吃的橘子就是枳了，不是的，枳是另外一种，学名为枳橘，民间用它植绿做天然的篱笆墙，普遍就叫它铁篱寨。而枳椇土名为拐枣者，果实并不是圆球形状，它的生长也偏爱江淮间的温暖气候，信阳一带多见。因为它长得高，和圆冠大树头的柿子树、橘子树不一样，高高在上，对于它的果实，难识庐山真面目。有一回在的回坊街，冬天的时候，在一长溜小吃店和卖柿饼大枣等干果的摊位前，马路牙子上，有个包着头巾的老太太孤零零㧟着篮子在卖拐枣，像是放大的核桃仁一样，却又像细瘦的麻雀爪。我的同伴不识而买，吃一口受不了它的甜腻，很快就放弃了。
我虽然见过拐枣树和品尝过拐枣，但总是与它的接触有限，不像家乡的软枣一样，能说出它开花结实的细节来。周王曾记录密县的梁家冲生长有拐枣树，说它的叶子类似构树叶，边沿锯齿，“开淡黄花，结实状似生姜，拐义而细短，深茶褐色，故名拐枣。”我在大别山里看到的拐枣，倒是它的叶子似桑叶。但我的家乡南太行竟然也有野生拐枣，在一本署名为济源山区办编的《太行山观赏植物及利用》的小册子里，记载着济源和修武山里有拐枣，土名叫“甜半夜”。这令我以擅谈老家风物者无比汗颜。这样第一手的野生调查，真让人惊叹大自然的神奇和出其不意。
